打印本文 打印本文  关闭窗口 关闭窗口  
怀抱真理
作者:  文章来源:  点击数 86  更新时间:2013/10/8 21:02:16  文章录入:admin

本己

  那硬邦邦、沉甸甸的破旧农鞋里,聚集着那寒风料峭中迈动在一望无际的永远单调的田垄上的步履的坚韧和滞缓。鞋皮上粘着湿润而肥沃的泥土。暮色降临,这双鞋底在田野小径上踽踽而行……
——海德格尔《艺术作品的本源》

   一双农鞋,一个世界。
  海德格尔对凡•高《农鞋》的解释学想象,已经超出了一般意义上的美学解读,而成为存在论意义上的生命猜想。作为凝固在时空中的艺术存在,它原本仅仅是一双“农鞋”。然而就是这样一双不起眼的破旧鞋具,却打破了在凡•高艺术世界中应有的沉寂和禁锢,而在海德格尔的哲学话语中得到了形而上的充盈和真理性的敞开。
  寒风料峭,单调的田垄,在暮色的促逼下,滞缓的步履愈发显得沉重。荒寂的小径,绵长的疲惫,在踽踽前行的迈动中,一双鞋的坚韧在光阴的追赶中寻找着大地的方向。“在这鞋具里,回响着大地无声的召唤,显示着大地对成熟谷物的宁静的馈赠,表征着大地在冬闲的荒芜田野里朦胧的冬眠。这器具浸透着对面包的稳靠性的无怨无艾的焦虑,以及那战胜了贫困的无言的喜悦,隐含着分娩阵痛时的哆嗦,死亡逼近时的战栗。”
  世界,敞开在凡•高的“农鞋”里。作为艺术存在的“农鞋”牵引出了世界。
  循此逻辑,每一件艺术品都藏有一个世界。在这世界里,没有分歧,没有等级,没有对立,所有的相对和差异都在艺术作为世界和大地的撕扯中形成多元化的包容。正是这种在艺术中涌动着的美学宁静使我们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美;什么是宽容、什么是坚韧;什么是终极、什么是永恒。
  这就是艺术之为艺术。
  我想到了杜尚,一个伟大的达达派反叛者。1917年,他把一件现成品——小便器,送到纽约独立艺术家协会举办的展览上,作品题名为《泉》。这件誓与一切传统艺术观念做彻底决裂的作品,引起了长久的解释学喧嚣。在艺术是否需要艺术家参与、是否要表现美的争论中,杜尚说,是否由作者创作其实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选择了它,并“使人们用新的角度去看它,原来实用的意义已经消失殆尽,它却获得了一个新的内容”。在摒弃了“有用性”的沉重负载后,“器具”之《泉》成为了“审美”之《泉》。在解释学的语境下,作为“存在者”的器具完成了向“审美对象”的跃升,锁闭的“器具有用性”实现了超功利的开敞。因之,人们同样可以在这件原本“不美”的现实存在中,关照到审美意义上“世界”和“大地”永恒的纷争,以及由此而开启的那涌动着“真理”的一方澄明。
  海德格尔说,美是无蔽真理的朗现。换言之,我们常说的“美”不是件“东西”或任意存在者,而是在向着真理的澄明之光逐渐敞开的“过程”。伴随着美的流溢,真理、价值、意义在这“过程”中汩汩倾泻…… 因而对艺术作品而言,我们既是欣赏者,也是参与者。我们欣赏美,更参与了美的创造,同时也在存在论哲学的意义上完成了一次次对“真理”的逼近。“逼近”的意义不在于收取,而在于发现。作为审美主体的人们,如果都有充足的勇气对美之为美、真理之为真理进行个性化的“逼近”,那么我们将在无数审美主体的视域融合之下,无限地“逼近”没有终点的“真理”。在这草长莺飞的三月,我们怀抱真理,不竭前行!

来源:《美术教育研究》